各病院动态
为了搞清楚一名素不相识的患者的诊断,我查阅了大量的中英文资料,和年轻医师一起带着她去求影像科医师加班给她做检查,还拿着她所有的片子去找影像科主任阅片以协助诊断。虽然忙碌了一下午,但当这位患者的诊断已初见端倪之时,我们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。
晚饭之后,本准备再把那些文献好好学习一下,却看到了朋友圈的一篇文章,《北京急诊医生被杀后,我想和大家说一说》,情绪一下低落,无法再看进去一个字。
三天前北京的一名急诊医生在工作岗位被患者家属残忍杀害,起因仅仅是因为患者家属认为95岁的病人治疗效果不理想。治疗效果不理想就可以肆意挥起屠刀吗?这还是不是个法制的社会!
这几天一直为这位医师感到痛心,但由于近几年来在我国多次发生这种针对医护人员的暴力事件,每次仅仅是医护群体发出微弱的呼声,再加上有医疗界的同事不建议同行们对此类事件大声呐喊,以免出现所谓的“破窗效应”,我并没有发出自己的声音。
今天,当我看到关于杨文医师被杀害的前因后果时,我不仅震惊于凶手的残忍,更气愤于患者家属及其它抢救室内家属的冷漠与麻木,不得不发出呐喊!
我们选择了医生这一神圣的职业,我们不求富贵,不怕辛苦,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不受干扰的医治好每一位患者。可是,医学是一门缺陷科学,有很多的不确定性,并不是每一种疾病都能够治愈,并不是每一位患者都能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。
作为医生,我们的成就感不是金钱和地位,而是诊断了一例疑难病例,救活了一名危重患者所带来的喜悦和充实感。当患者的治疗效果不佳时,医生和患者家属同样痛心。
如果行医环境一直如此恶劣,如果医护人员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,谁还能安心从事这项高危职业,谁还能来保护人民群众的健康!
在美国波士顿犹太人屠杀纪念碑上,铭刻着一位曾被纳粹迫害过的德国新教牧师留下的发人深省的短诗。
"在德国,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,我没有说话——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;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,我没有说话——因为我不是犹太人;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,我没有说话——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;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,我没有说话—— 因为我是新教教徒;最后他们奔我而来,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。"
一个个医生在工作岗位上被杀害时,没有人说话,甚至刚刚被这些医生抢救过的病人及家属也只是冷眼旁观;毕业了的学生为了报复社会把无冤无仇的老师刺杀之际,没有人说话。等到没有法律约束,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挥舞菜刀,肆意泄愤的暴徒之际,还有没有人能够说话!
今天晚上,在大学群里,大家一直在讨论这个骇人听闻的事件。情绪最激动的不是我们这些擦干眼泪仍需继续战斗的国内医生,而是在国外行医的同学,他们百思不得其解.
“中国的医护人员心理为什么那么强大?为什么不会辞职/罢工/心理崩溃,而只会猝死或被杀?”
“为什么没有人保护医护人员的安全?为什么能容忍辱骂、殴打甚至刺杀医生的现象在医院发生?”
我的孩子就要参加高考了,他从小就对生物很感兴趣,最近又取得了生物竞赛一等奖的好成绩。以前我一直反对他学医,只是因为这个职业太幸苦,要不断地学习,不停地操劳。可当看到他既善良又很有医学天赋后,我又不忍心扼杀一个医生的好苗子。
可是,今天我又有些犹豫,不愿把孩子也带进深渊……